小耳朵: 【晚安晚安】-重複思念的絮語

晚安

無疑是戀人亦或親人在今天所說最溫柔的話語。是首安魂曲。不論今天過得如何，一天後的心終能被安撫，望著個好夢。魏如萱詞曲的《晚安晚安》便是用一個日常生活再簡單不過的話語象徵著戀人思念的絮語。戀人是一種概括性的說法，畢竟從歌詞中，我們得知女孩已不再是對方的愛人了。在鋼琴與弦樂的編曲下，整首歌流露著唯美的氛圍，戀人的意象一一被編織著，魏如萱以她獨特的唱腔唱出了思念的張力，如同平靜湖水上的陣陣漣渏，畫作上幾處過濃的筆觸，毫無違和拉胚出思念的具象。

有意思的是晚安為甚麼要重複說兩次呢？先來看看歌詞：

現在幾點了　你在做什麼呢

我們有多久　沒有說話了呢

好像聽見你在笑　今天有沒有吃飽

剛洗完澡　玩玩貓　還是已經睡著

好像聞到你味道　看看以前拍的照

不知道你現在好不好　有沒有少了點煩惱

mon Chéri,

tu me manques,

Bonne nuit,bisoux bisoux

晚安　晚安　晚安　你聽不聽得到

晚安　晚安　好想聽你說聲晚安

晚安　晚安　還是一樣想念你

晚安　你會不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repeat>

晚安　晚安　晚安　你聽不聽得到

晚安　晚安　好久沒有和你晚安

晚安　晚安　希望你都好好的

晚安　我要跑去你的夢裡找你說

晚安

前面幾句很明顯的點出對愛人的思念，便不詳談。中間法語的運用卻是種巧思（對我來說啦，畢竟沒學過法語，只知道bonne nuit是晚安的意思）。她說了：親愛的(mon Chéri)，我想你(tu me manques)。bisoux的用法更是一絕！bisoux為bisou的複數，在外國的禮節中見面或是道別，親吻都是一下以上，幾年前小弟在要離開溫哥華時，一位法國正妹是親了我兩下，誒膩味（anyway)，根據網路上所提供的資訊，bisoux的用法會出現在見面或是結束對話的時候，在此便是在講完晚安(Bonne nuit)後說出。

副歌便是這首歌最令人玩味的部分了。我們可以顛倒來看第一句副歌。「晚安　你聽不聽得到」因為你聽不到所以我說了兩次啊！跟你道了晚安，但卻沒得到你的晚安，所以我又說了一次晚安，我說的是種溫柔，是種不捨，是種掛念，是種希望，希望也能聽你對我說晚安，希望晚安後的早安你會陪在我身旁，希望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你。你不會聽到，你不會來找我（我知道），而我，最後，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我，一直會跟你說：晚安。

然而，一直重複說的晚安不代表我對你的思念就永遠不變。重複並非代表(一模一樣的)複製，相反的，它是種差異；差異，也因重複而得已顯現。法國哲學家，德勒茲(Gilles Deleuze)，認為「差異的真正原因，它全部是正面的，差異絕不會把自身轉化為相同，也拒絕轉成單一，它無盡地製造虛擬的區別與當下的分野」(羅伯特·薩索及阿諾·維拉尼 2003 : 114)。法國文學理論家布朗修(Maurice Blanchot)認為「重複是一再強調一種疑問，這種質疑是多種層次的，而不是要去確立問題的目的或界限」(1969 : 503)。這首《晚安晚安》重複多次的晚安，沒有任何的晚安是一模一樣的。透過重複的晚安，我們能細細體會這之間的差異，這些差異所要傳達的情感，以及如德勒茲所言：「如果我們死於重複¹，我們也由於重複而得救，也由於重複而痊癒–主要是通過另一種重複而痊癒」(1968 : 13)。

¹此重複可以是女孩一而再再而三幻滅的希望。希望對方能聽到她說的晚安，希望對方能對她說晚安，希望對方⋯⋯等等。

(請點我聽)
魏如萱-晚安晚安

p.s. 是說聽個歌哪來那麼多想法⋯⋯但我還是希望我這微薄的淺見能遇有緣人，批評指教欣賞讚美都好，感謝願意駐足看完整篇的訪客。

參考資料

劉永晧。〈排演、重複與愛的幻覺–分析王家衛的花樣年華〉。《戲劇學刊》。10（2009）: 7-24。

Blanchot, Maurice. 1969 . L’Entretien infini. Paris: Ed. Gallimard.

Deleuze, Gilles. 1968 . Différence et repetition. Paris: Ed. Puf.

Sasso, Robert et Villani, Arnaud (dir). 2003. “Le vocabulaire de Gilles Deleuze”, Les Cahiers
de Noesis no.3, Printemps. Nice: Ed.Centre de recherché d’histoire des idees.